第222章 雅哈大骚乱

　　爆炸发生前六分钟。
　　毒刺舰下方空域，凯瑟琳全副武装，带着七人小队乘坐高机动飞艇，朝地面城市落去。
　　飞艇的造型如一只水滴，是最快通过大气层的飞行器。
　　“长官，我建议暂停今明两天的庆祝活动，下面已经抓到了几名携带细胞炸弹的恐怖分子，这种炸弹是我们现有仪器无法检测出的。”
　　“我已经报上去了，凯瑟琳。”
　　那位中年女士摇头解释：“你催我也没用，我只是负责指挥调度你们，雅哈星压火节是重大庆祝节日，也是帝国强盛的象征，上面必须考虑清楚每一个举措会引发的后果。”
　　“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吗？”
　　凯瑟琳皱眉道：
　　“如果发生极端恐怖袭击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，那不就是最坏的影响吗？
　　“下面大街小巷的人群这么密集，一旦真的出现人肉炸弹袭击，受限于细胞炸弹威力直接产生的伤亡不会太大，但恐慌会成为收割人命的死神镰刀。
　　“这不是您给我上过的安全课程吗？”
　　“凯瑟琳，我们反复确认过情报，”她长官道，“新联邦中情局的行动是幽灵火焰，他们要引发大游行、制造政治事件，炸弹或许只是个幌子。”
　　凯瑟琳道：“任何侥幸都会酝酿灾难。”
　　“我已经第一时间把你的意见向上禀告，上面作出决断需要时间！”
　　“我会先去地面，以防出现混乱来不及支援，指挥权暂时交给了布莱和格力斯，”凯瑟琳道，“我申请让毒刺舰进入外围大气层，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　　“可以，我批准了。”
　　凯瑟琳挂断视频通信，面具后的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，抬头看向舷窗外。
　　水滴飞艇正与地面垂直降落，高加速度带来的压力，已经让队伍里这七名改造者说不出话，也只有凯瑟琳完全如常。
　　她想了想，给辉·萨卡发了个消息，但对方超过两分钟没有给她回信。
　　大侦探在干什么？
　　叮叮！
　　金色贝壳上弹出了投影屏，里面出现了公园老人的照片，备注则是一大串的文字。
　　凯瑟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，立刻接通毒刺舰，用自己的现场指挥权限，对地面待命的快速反应部队发去了指令。
　　“他怎么能准确找到这么多人肉炸弹？”
　　凯瑟琳忍不住低喃，而眼前的投影屏反馈回了地面实时画面。
　　这是军警拍摄的视角：
　　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坐在公园长椅上，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的打扮，身形高高瘦瘦，在与身边的年轻人说着什么。
　　很快，老人拍了拍年轻人的手背，自顾自地站起身来，朝着军警扎堆的方向慢慢行走。
　　己方自行判断开火，扔出了防爆安全盾。
　　从一场场生死战中走出来的凯瑟琳，此刻竟然出现了少许情绪波动，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那几面快速张开的安全盾。
　　鲜红色的火光爆发，能量在安全盾的挤压下朝上方喷涌，长椅上的年轻男人安然无恙。
　　年轻男人起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，表情有些阴暗，后方立刻有军警举枪锁定了他……
　　“那是自己人！这都不会分辨吗？”
　　凯瑟琳立刻出声，嗓音有些严厉。
　　锁定杨洺的军警手一抖，赶紧拿开了瞄准器。
　　凯瑟琳莫名有些烦躁。
　　当你看到一只蟑螂，就说明家里已经出现了一万只蟑螂。
　　短时间内就有几名身藏细胞炸弹的恐怖分子被抓，那说明下方城市中已经混入了数量惊人的人肉炸弹……
　　“队、队长……看脚下！”
　　旁边队员费力地喊着。
　　凯瑟琳低头看去，眼皮轻轻跳动。
　　地面飘起了一朵朵鲜红的云朵，像是为了这场盛大活动准备的白日焰火；
　　但在云朵下方，爆炸的冲击波正在肆虐，每一场爆炸都代表着最少数十人伤亡，建筑物的易碎装饰接连破碎，砸向了下方人群。
　　砰砰砰的闷响声透过飞艇外壳和防护罩。
　　凯瑟琳深深吸了口气，抓起通信器开始不断呼喊。
　　地面在几秒内同时出现了一百三十多处爆炸袭击，设置在毒刺舰的临时指挥部已经乱成一团。
　　……
　　混乱，尖叫，狂奔的人群。
　　杨洺走出公园就看到了这种画面。
　　受惊的人群像是无头苍蝇，朝着前方不断涌动，少部分能保持清醒的人也被人潮所裹挟。
　　半个城市陷入骚乱，到处都有人在喊爆发了战争。
　　杨洺环首四顾。
　　他面对虫群时不曾茫然，面对人群时却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境地。
　　“进入公园！”
　　杨洺扯着嗓子大吼着：“进入开阔地！不要拥挤推攘！”
　　他的眼镜轻轻跳过几行代码，公园内外能播放音频和视频的设备已被律激活，杨洺的形象出现在路边大屏幕上。
　　“进入公园躲避！照顾好身边的老人孩子！”
　　他不断呼喊着，连续重复了五六次之后，乱糟糟的人群终于转向，从四面八方涌入这处公园。
　　公园外围的军警也迅速反应，他们收起武器，不断呼喊引导人群。
　　公园附近的街面秩序得以暂时恢复。
　　但当周围安静下来时，杨洺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声。
　　恐慌依然在蔓延。
　　局部范围内的秩序恢复，对于这场恐袭引发的大面积骚乱来说，只是杯水车薪。
　　杨洺低声骂了几句，扔掉大衣，沿着街边的狭小缝隙，逆着人群冲来的方向狂奔。
　　这种人潮中，谁如果摔倒，如果没有身边人帮一把，会立刻陷入生死危机，甚至当人挤人过于激烈，每平方出现太多成年人，也会引发大批遇难者窒息死亡。
　　大规模踩踏事件已经发生。
　　杨洺眼前突然变得空旷，十多具尸体倒在拐角处，画面惨不忍睹，但在尸体中间的位置，有两个男人抓着路灯灯杆，拼命撑开了一点缝隙。
　　里面有个小男孩还有微弱呼吸。
　　杨洺扒开尸体，将男孩抱起冲到了路边。
　　按压急救，辅助呼吸，男孩的呼吸渐渐通畅，路上又出现了新的人潮，杨洺低头抱住男孩。
　　恐慌的人群实在太多了。
　　“律，想想办法。”
　　“老板，必须让民众冷静下来，不然踩踏事故的伤亡将会远超爆炸引发的直接伤亡，可以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上方，”律快声说着，“我将入侵本城市所有联网设备与所有人的通信设备，开启区域直播！白色幽灵拥有的号召力，可以短暂吸引他们的注意力！”
　　白色幽灵！
　　杨洺抱起小男孩朝着刚才来时的方向猛冲，抵达一处商店橱窗外，一脚踹碎了橱窗一角，抱着男孩钻了进去。
　　这里有白色幽灵的COS服。
　　那小男孩迷迷糊糊地看到，有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，脱下了上衣，套上了那套酷酷的‘白色装甲’，戴上了那只战术头盔。
　　对方扭头看了过来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男孩轻轻点头，眼中惊慌少了许多。
　　“白色幽灵……”
　　杨洺将男孩平放在商店柜台，自己则钻入了储藏间，反锁门窗后，将眼镜摆在面前。
　　虚构场景，音画同步。
　　“直播已开启。”
　　伴随着有些刺耳的电流声，杨洺眼前多了一张浅淡的投影屏，屏幕中是城市的俯瞰画面，各处涌动的人群数不胜数。
　　各处街路上，一座座建筑物外的投影装置被启动，一幅幅巨型投影屏填充在了大街小巷。
　　人群中，几乎所有通信设备主动弹出了投影框。
　　杨洺攥紧右手。
　　必须一句话引起他们的注意，苍白地呐喊没有意义。
　　“唷，帝国的残渣们！”
　　经过合成器处理的熟悉嗓音，突然响彻整个城市，机械发出的声响化作声浪，直接压住了人群的喧闹。
　　部分人潮速度肉眼可见的减慢，人群抬头看向上方。
　　“我在你们手中或者在你们上面……看着我！”
　　城市仿佛安静了一瞬，随后又出现了新的声潮：
　　“白色幽灵！”
　　“是白色幽灵！”
　　“他来救我们了！”
　　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阵欢呼。
　　杨洺做了个深呼吸，他的嗓音继续覆盖恐慌人群：
　　“帝国的男人们死绝了吗？你们在干什么？已经发生了重大的踩踏事故，你们却还只是夹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吗？
　　“想要因为你们的不作为死更多人吗？
　　“强壮的男人现在立刻站出来！去找离你最近的男人手拉手，建立隔离带，分割人群！
　　“女人们！保护好身边的孩子和老人，对，手拉手，手挽手，组成人墙。
　　“我理解你们，你们刚才被恐慌支配，这很正常！但现在，我们必须组织起来，对抗恐慌，避免更大的灾难发生，对！就是这样！你们做的很棒！现在，人墙开始有序移动，越慢越好，不要急！不要焦虑，我会保护你们，把女人孩子和老人送到附近的建筑物。
　　“好好表现，我就在这看着你们。
　　“只是一次小小的炸弹袭击，这会击垮帝国吗？明显不会，经过这次灾难的洗礼，你们都会成为各自家庭的英雄。
　　“男人们，谁如果贪生怕死不敢站出来，我保证会找上你家门，我向你保证……”
　　街路上，一处处投影屏中，白色幽灵的直播切换成了指示灯，指引着人群走向避难所。
　　人们手中的通信装置恢复正常工作，且弹出了带有白色幽灵标志的提示话语，以及简单的指引地图。
　　老人和孩子的入网终端被标记为需要救助的粉色。
　　不知道是谁唱起了帝国军歌，男人们高亢的歌声化作了第二针镇定剂。
　　商店储藏室。
　　“干得漂亮律！”杨洺狠狠地挥了挥拳头，“你救了很多人。”
　　“不是我，老板，”律笑道，“是白色幽灵。”
　　“你不也是白色幽灵？”
　　“呃，好像也对……”
　　杨洺轻笑着，将COS服脱了下来，挂在了旁边那一堆不同类型的COS服中。
　　律提醒道：“老板，已抹掉你变装的痕迹，现在只留下了一处漏洞……”
　　那个男孩。
　　杨洺戴上头盔，走出储藏室，男孩依然是在半昏迷的状态，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。
　　杨洺走到他身边，略微犹豫，还是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句：“我能相信你吗？”
　　男孩轻轻点头。
　　“很好，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是我们的秘密了。”
　　杨洺攥拳伸到了男孩面前，男孩有些费力地想抬起胳膊，被杨洺扶住了手腕。
　　两只拳头轻轻碰了下。
　　“谢谢……”
　　“睡一会吧，我还要忙着去救其他人。”
　　杨洺摸了摸男孩的额头，男孩闭眼昏沉地睡了过去。
　　随后，杨洺摘下头盔，将男孩抱起来，汇入了已开始缓慢行走的人潮，将男孩交给了一对年轻夫妇后迅速离开。
　　“老板，”律提醒道，“这还是太冒险了。”
　　“我并没有显露超凡力量，只是用一个普通人的急救知识救了他，”杨洺温声道，“不用担心，那只是个穿着白色幽灵COS服的路人罢了。”
　　律抱怨道：“还不是我去跑断腿修改各处细节。”
　　“给你发奖励。”
　　“男用高仿真伴侣机器人！给我个骨架，我可以自己动手改造！”
　　“你不要总是觊觎老板我的英俊面容，”杨洺笑骂了声，“晚饭自己加个鸡腿，当犒劳了。”
　　律在思维空间翻起了白眼。
　　突然。
　　“老板，毒刺舰。”
　　正在街边溜达的杨洺抬头看去，凯瑟琳的那艘毒刺舰已经悬浮在高空。
　　毒刺舰的一根根尖刺闪烁着光亮，上面出现了一缕缕波痕缓缓落下，人们耳中响起了宛若天籁般的吟唱声，行动变得更加缓慢，眼神中充满了祥和与宁静。
　　毒刺舰舰桥正中。
　　布莱身形缓缓悬浮，头顶戴着头盔，手脚捆绑着金色的圆环，此刻正在动情的吟唱。
　　一抹抹肉眼可见的波痕在他身周向外扩散，被毒刺舰放大后，扩散到了下方城市。
　　格力斯抱着胳膊站在指挥台前，看到这一幕，忍不住抬手挠了挠眼角。
　　这种能安抚人心的天籁，竟然是来自于超改者中最恶棍的存在。
　　还真是讽刺。
　　格力斯并没有多欣赏布莱的歌声，他匆匆转身坐在指挥台前，快速调动各处资源，下达着救援指令的同时，也借着毒刺舰的强大能力在地表不断搜索。
　　白色幽灵。
　　他肯定在这。
　　这么快的反应，几乎瞬间侵袭一个城市的所有设备，这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。
　　附近空域是被严密戒严了的，就算再高明的隐身舰艇也无法靠近。
　　那刚才的网络袭击来源，只能是在这颗星球的地表！